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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服气,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儿,又开始了。
“本来就是啊,你看这两个来的时候那个狼狈样,包裹不到一抱宽,能带多少东西?能装多少粮食?以后还要一直在家里住,金山银山也不够这么折腾的啊!你是没看到,他们一来就吃了面条呢。”
王老二被她说的有些烦躁:“人家第一次上门,做点儿好吃的招待一下,又不是顿顿都吃面条。再说,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最多也就这一个冬天,明年开春他们就可以干活了,也不会一直养着。”
白芳芳嗤之以鼻:“你看那两个小细爪子小嫩皮子,像是会干活的?那些城里的知青干活什么样,你不知道啊?”
“而且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他们看上去也十七八快成家了,要是在这里成家,娶媳妇、嫁妆彩礼要我们操办吗?要是不成家,一直在这儿住着,什么时候是个头?我还想着等小妹出嫁了,把她那间屋子划给咱呢——咱这么多孩子!”
“那你说怎么办?”王老二被她念得头都大了,“毕竟是爹的亲侄子,大伯又出事了,还真的能眼睁睁的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不成?”
白芳芳很想说就眼睁睁看着呗要什么紧,是能把眼睛看瞎还是怎么的?
但她也知道这种想法不切实际——在农村地区,亲戚之间的情分是很重要的,而且这还是他们爹的侄子,是很近很近的亲戚。
本家侄子本家侄子,不就是这么来的?
要是他们真敢这么做,别人的唾沫星子会把他们整个人淹没。
她就像那被戳到的猴子一样,只觉得自己受委屈了跳着脚吱哇乱叫——只会凭借着本能跳脚,但你真要她说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她又歇菜。
她气呼呼地说:“我看你以后也别说我了,你爹都这么心疼侄子侄女,我对我弟家大牛好点有什么毛病?”
“大牛大牛大牛,你天天就是你弟弟家那大牛,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和你弟弟过去!”
王老二本身就烦得很,直接顶了回去。
白芳芳梗着脖子不服道:“那毕竟是我弟,起码比你这个堂弟堂妹……”
她猛地一顿,眼珠子亮了起来:“对啊,他们只是你的堂弟堂妹啊,论远近亲疏,也不该来找我们啊。”
“什么?”王老二一下子没明白。
白芳芳猛的站了起来,在地上来来回回的转圈:“你只是他们的堂哥,他们就应该找他们亲哥去啊!宁远也在咱这啊,凭什么逃开?”
王老二一愣。
“不行,我要和爹娘说说去!”她说着,就要走出房门。
王老二连忙拉住她的胳膊:“不许去!宁远被他后妈磋磨多惨你不知道,现在我们要他照顾他后妈的孩子?你要脸不要?”
“我要粮食!”白芳芳说着要甩开王老二的手。
两人在门口拉拉扯扯,正巧看到王雪从小妹屋子里走出来,看上去像是要去找他们爸妈。
两人的动作一顿。
白芳芳趁此机会从王老二手中挣脱出来,却不急着出门了,一直等王雪走进了公婆门,这才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听。
王老二吸气又呼气,但是到底也觉得自己吃了亏,又懒得继续和媳妇吵,于是只眼不见心不烦地走到里屋去了。
老两口的正房里都可以用愁云惨淡来形容了。
大队长媳妇唉声叹气:“那就真让这俩孩子住下来不走了?”
大队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那怎么办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房子是咱爹留下的,王德贵之前一直在城里没回来,但是要是细究起来,还是有他一份的。现在他进去了,要是我们连他两个孩子都不照顾一下,叫旁人知道了不得戳断咱俩脊梁骨?”
——当时饭桌上,他不说德贵是因为收贿才出事除了顾忌侄子侄女的心情,还有隐瞒消息的考虑在里面。
毕竟这是被下放到农场啊,和这样的人有亲戚关系,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谁知道会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呢?
大队长虽然对自己在村里的影响和威望有信心,但谁愿意上赶着找麻烦啊?
是觉得自己每天处理那鸡毛蒜皮倒灶事太轻松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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