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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苦命人（第1页）

夫子不是神人，找他办事自然要付出一些代价，牛父牛母都明白这个道理。

银子不多，但送出不到半个月，夫子就带来了好消息。

他帮牛大为在京中找到了一处合适的书院，里边的夫子们学识渊博才高八斗，同时育人无数，教出过许多优秀学子，他们前些日子见过的进士里就有不少出自这个书院。

可惜只有一点不好，这个书院的束脩比较高，恐怕牛家难以负担。

但牛父牛母不在乎，他们脑子里全都是夫子刚刚说过的今年好几位进士都出自这个书院。

钱不是问题，他们还可以再赚。

两个年逾四十的庄稼人没有丝毫犹豫就和夫子定下了送牛大为去这所书院读书的决定。

本就有此意的牛大为回来听说后欢天喜地，他开心地从家里窜到田里，又从田里窜回来，来来回回好多次，仿佛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一样。

那年牛大为十岁，牛父牛母四十岁。

时至今日，牛大为仍然还记得那天傍晚，牛家里里外外到处充斥着自己的欢呼声，父母看向他的眼睛中带着满满的欣慰与期盼。

但他没有看到，藏在那些欣慰与期盼下的更多的是对未来的担忧。

家里拿不出那么多束脩。

小小的牛大为压根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牛父牛母显然也并不想告诉他。

东拼西凑总算敢在最后期限里凑到了第一个学期的束脩，父母笑着送牛大为进到了京城书院里，转身回到村里的两人比之前更要劳碌。

农忙时，地里的活计全靠两人起早贪黑得干。

稍微有点闲暇的时候，牛父便到附近找些苦力活补贴家用，牛母则是在家借着太阳和蜡烛没日没夜得绣帕子拿到集市上卖。

就这样心里带着期盼省吃俭用了好久，终于第二年的束脩也攒够了，牛家两口子很高兴。

但这种苦日子的负面影响也随之而来，牛母病倒了。

从工地上匆匆赶回来的牛父一进屋，看到的便是妻子惨白的脸。

是来给牛父送吃食的牛朴发现倒在屋子里的自家嫂子，他飞速去请来村里的赤脚大夫，大夫看过后，对着赶回家的牛父和牛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情况不太乐观。

身体本就虚弱的牛母，长时间辛苦劳作后积劳成疾，此时被发现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纵使大罗神仙来了，也只能勉强往后拖延一段时间，不能彻底根治。

牛夫满眼不不可置信地听完，手牢牢抓住弟弟的胳膊忘了放开。他站在屋门口，拼尽全力咽下了嘴里的呜咽声。

屋里的牛母虽然没有听到外边几人的谈话，但毕竟身体是自己的。

丈夫跟着大夫出去久久不回来，她大致也猜到了，自己的身体应该是不行了。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牛母对这个结果接受得很快，她拒绝了丈夫给她继续求医问药的打算，说那些反正也无用，都是浪费钱，不如留着给牛大为继续读书。

牛母如今唯一希望的只是让还在京城读书的儿子回家一趟。

彼时的牛大为正在为跟不上京城书院的进度而烦恼，当听到父亲来京城找他说“家有急事，速归”时，牛大为心里其实是有怨言的。

但他也害怕家里真的出了什么要紧事，于是他火急火燎赶回了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