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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枯井缠魂（第1页）

霜降当夜，冷宫枯井里传出的铁链声突然有了曲调。沈栖薇立在井边，腕间红绳无风自动，绳结上串着的乳牙正在渗出血珠。萧瑾弛用龙泉剑挑开井口符咒，剑尖触到铁链的刹那，青铜锁链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乳牙压痕——与红绳上的齿痕分毫不差。

＂三十年前的寒衣节，南诏巫医世家丢了位嫡子。＂沈栖薇将乳牙浸入井水，水面立刻显现首辅幼时被铁链锁在祭坛的画面，＂原来他用亲子的乳牙养出了这条缚龙索。＂

子时的梆子声未落，井底突然喷出腥风。沈栖薇的红绳自动缠上铁链，伽蓝香从她天目裂缝涌出，在井壁凝成南诏文字。萧瑾弛斩断的锁链断面露出金丝芯，竟是当年先帝赐给南诏和亲的云锦残料。

＂他把自己炼成了活蛊。＂沈栖薇指尖掠过井壁青苔，带起一串反写的梵文，＂这些锁链每七年蜕一次皮，蜕下的铜锈都埋进了皇陵。＂她忽然扯断红绳，乳牙坠入深井的刹那，井底传来婴儿啼哭，声波震碎了冷宫梁柱上的螭吻雕饰。

五更天泛着鱼肚白时，暗卫从井底打捞起青铜匣。匣内羊皮卷记载着伽蓝香的炼制之法，末尾朱批却是沈栖薇的笔迹。萧瑾弛抚过卷轴边缘的孔雀翎纹，突然撕开衬纸——夹层里藏着南诏长公主的画像，眉间三瓣莲印与东海女巫首座如出一辙。

＂保命蛊需至亲血脉为引。＂沈栖薇割破掌心将血滴入井水，水面浮现长公主分娩场景，＂她当年产下的不是死胎，而是......＂话未说完，井水突然沸腾，浮出枚刻着海东青纹的银质长命锁。

祭坛方向传来钟鸣，两人赶去时见青铜鼎正在吞云吐雾。鼎身新裂的纹路组成南诏地图，标红处正是东海使团登陆的礁滩。沈栖薇的天目突然刺痛，鎏金视野里浮现女巫首座解下面纱的画面——那张与长公主一模一样的脸上，赫然生着沈栖薇的朱砂痣。

＂伽蓝香在重塑你的骨相。＂萧瑾弛剑指鼎内浮现的星图，＂她们要借你的皮囊，让长公主还魂。＂鼎中青烟骤化作绳索缠住沈栖薇脚踝，将她拖向浮现的虚影。女巫首座的指尖已触到她的天目裂缝，却被龙泉剑斩断的蛊虫血溅了满身。

午时三刻的日光最毒时，沈栖薇在镜前解开衣带。心口处的金蝉纹正在吞噬伽蓝香，每吞噬一寸，后背就浮出片长公主的刺青。萧瑾弛将万蛊鼎残片按在她脊椎处，鼎上冰层遇热融化，露出里面冰封的琉璃瓶——装着长公主临死前剥离的保命蛊。

＂原来我才是蛊鼎......＂沈栖薇捏碎琉璃瓶的刹那，冷宫枯井传来地裂声。十二道铁索破土而出，锁链尽头拴着首辅的青铜棺椁。棺盖被保命蛊撞开的瞬间，飞出三百只碧眼蛾，每只翅膀都印着沈栖薇与长公主的重叠面容。

女巫首座的笑声从蛾群中传来：＂好姐姐，当年你将我推下蛊鼎时，可想过要还这副身子？＂沈栖薇的天目突然淌出金血，在蛾群中烧出条通道。通道尽头是被铁链锁在井底的女巫真身，她的天灵盖上插着沈栖薇失踪多年的凤头簪。

暮色染红宫墙时，温泉暗河漂起血沫。沈栖薇立在齐腰深的血水里，看着女巫首座的尸体逐渐化成长公主模样。萧瑾弛从她颅骨中拔出的凤头簪上，南诏文字正慢慢重组——这是开启皇陵的密钥，而锁眼正是冷宫枯井的方位。

子夜惊雷劈开皇陵封土时，两人在墓道里发现了首辅的炼蛊室。三千盏鲛人灯照亮的壁画上，详细描绘着如何用伽蓝香篡改命格。沈栖薇抚过壁画中长公主的脸，发现颜料里混着自己的发丝。暗格中玉匣嗡鸣，开启后飞出只金翅蛊王，稳稳落在她天目裂缝处。

＂原来保命蛊要这样解......＂沈栖薇突然将蛊王按进眉心。皇陵剧烈震颤，所有青铜棺椁自动开启，里面陪葬的玉俑竟都长着女巫首座的面容。温泉暗河倒灌进墓室，在水面拼出首辅的绝笔：双生蛊成日，故人归来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