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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船这夜,卫琳琅晕船了,吐个不住,肠胃掏得一干二净,除黄水外再呕不出旁的。
饱受折磨的她,虚虚伏着床沿,面白如雪,却无雪色的晶莹剔透,整张脸由里及外泛青,难看极了。
宝格依然康健,端着木盆,绞了干净的巾子为她擦脸,手巾在手上移动得有多轻柔,眉心就锁得多深:“郎中怎么还不来?真不中用!白领着白花花的银子,用的时候磨磨蹭蹭的!”
才泄完火气,郎中便挎药箱出现了。
宝格竖起杏眼,嗔怒道:“你老再迟些,我们娘子还不知怎么样!”
白胖老郎中连连作揖表示歉意,后移身把卫琳琅的脉象。少顷,娓娓道:“无甚大碍,立时施针,佐以药剂,病症即可减轻。”
卫琳琅那病恹恹的相儿,实在无法使人安心,宝格因再四追问,再四确认,得了郎中笃定的答复后,心才着了地。
送走郎中,卫琳琅一丝力气也无,复歪回床铺里,宝格退下煎药了,是宝凝把被子抚平牵回她身上的。
宝凝满是担忧,喟叹不迭:“这也真是不凑巧,才出发不多远,离江陵且远着呢,您可怎么是好?”
卫琳琅尽力匀出些精力来回应:“哪有那等娇贵,吃过药休息一觉也就不碍事了……”
宝凝乐观不起来,眼见她昏昏沉沉关住眼皮,蹑手蹑脚挪出门外,不意,正对着碰上了容恪,惊得紧忙屈身问安。
容恪淡声道:“卫家女如何了?”
宝凝堪堪稳住心魄,一五一十讲明情况:“……主要是卫娘子体格弱,晕船也罢,路程又远,没个四五日下不了船,加上连路奔波,只怕要遭一场罪了……”
宝凝偷摸察言观色,发觉容恪的眼色较一开始黯了黯,深远之中又淬有严肃。
宝凝是个守分寸的,情知妄断主子的想法不该有,因之不露声色地收了探究。
“下去罢。”容恪交代。
宝凝略做停留,声色充斥着惶恐:“卫娘子已睡熟了,侯爷待要看望的话——”
“我何时说过看卫家女的话?”冷声打断后,容恪抬脚阔步远离。
宝凝半捂嘴,懊悔多嘴多舌,明知去的那位不大中意里面那位,竟还信口开河……
隔天,卫琳琅勉强进食之际,宝格兴冲冲跑来说:“侯爷给了上好的药丸,娘子快嚼一个!”
宝格的眼亮晶晶的,衬得碟子里那几颗药丸更焦黑了。
卫琳琅带点不情愿,推嘴苦,难以下咽,欲躲开来。
宝凝殷殷规劝:“侯爷的东西就没有不好的,娘子忍一忍吃了罢,于您的病症大有裨益。”
卫琳琅腹诽:莫非他的话是圣旨,送出去的东西是无价之宝,是个人都得听从收受,另要感恩戴德不成?
卫琳琅在闹小脾气,饮粥的劲头也跟着扫光了,放了碗,搪塞一气:“我先时喝过药了,觉着挺好,暂时使不上那般绝世的药,留待往后滋补罢。”
互相看看眼色,宝凝宝格作罢,一个退下找盒子精心包好丸药,一个拧帕子伺候她擦脸。
同在一艘船一条走廊上住着,卫琳琅处有何风吹草动自无法藏匿——逐尘经宝格之口,得知那药转手时什么样,现在仍什么样,没奈何顶着一张苦瓜脸回禀容恪。
这厢声息,那厢笔停。
逐尘不觉凝气,心想坏了,侯爷这表现不大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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