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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州府衙。
知府李正龙放下茶盏,对座下一位商人打扮老者笑道:“齐员外这就见外了,咱们近十年的交情,何必这般客气?你托付之事,本官定然用心去办,只是成与不成,倒在两可之间,真若不成,你可莫要怪我!”
“岂敢岂敢!一切还要仰仗府台大人提携!”
两人寒暄几句,齐姓富商告辞离去,李正龙心腹师爷这才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李正龙有些不耐,摇了摇头说道:“吴家人都死绝了,前去慰问又有何用?眼前当务之急,是查出犯案真凶!这些小事,你派人去办就是!”
“现场查验已然确定是江湖人士所为,最近州中可有江湖人士活动迹象?”
“回禀大人,云州地处西南,江湖人士本来不多,这几日……这几日倒是比从前多了不少……”
“这事里外透着古怪,吩咐下去,细细查访,摸清这帮人的底细,说不得,免不了要给他们过过筛子!”
……
知州府衙,后院书房之内,彭怜正与江涴对坐饮茶。
“子安觉得如何?”
“下官以为,吴侍郎致仕多年,若是仇家寻仇,只怕等不到今时今日,此案颇为蹊跷,只怕其中另有玄机。”
“老夫即将离任,便出了这般大案,”江涴站起身来,负手来到窗前,看着窗外芳草渐碧、春意盎然,不由叹气说道:“有人不想老夫这般轻易离开啊!”
彭怜话到嘴边,却是欲言又止,他默然半晌,这才迟疑说道:“此案与大人赴京有关?大人府中近日可要多加防范才是……”
“未必是冲着老夫来的,但也不可不防。”江涴并不回头,只是说道:“不是深仇大恨,江湖人士极少招惹朝廷命官,便是吴侍郎致仕多年,门生故旧也遍布天下,何门何派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这般跳出来惹祸上身?”
“至于老夫……”江涴冷哼一声,“他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触老夫霉头?”
彭怜心中腹诽,心说我夜里来得可是不少,真要取你性命,怕是易如反掌。
“江湖人士也非无根浮萍,也要求个温饱度日、妻妾成群,哪有那许多亡命之徒?”江涴轻声一笑,随即问道:“子安可知,此案该从何处着手?”
彭怜摇头说道:“下官懵懂,还请大人赐教。”
江涴自信说道:“云州一地,大门大派就那么几家,其中与朝廷亲厚者在所多有,选一两家,责成他们找出犯案之人,不过轻而易举……”
“老夫所虑者,为何此时,偏偏是个致仕侍郎遇害?来人若是仇杀,为何不杀吴府下人?如此诡异行径,只怕背后另有蹊跷。”
彭怜点头称是,随即问道:“大人所虑甚是,发生如此滔天大案,外面已是物议汹汹,若是迟迟不能破案,只怕于大人声誉有损。”
“此案关涉重大,那李正龙只怕指望不上,唯有老夫亲自出面,才能震慑一群宵小。”江涴大手一挥,随即说道:“此事暂且不提,你那修筑堤坝一事,筹备得如何了?”
彭怜拱手笑道:“倒是劳烦大人惦记,城中富户都已捐了钱款,只待朝廷钱款一到,便能破土动工了。”
江涴微微点头,“兴修水利,劝课农桑,为官之道,首在兴民。吾等食君之禄,保境安民,整肃刑名,归根结底,为的还是一个『安』字,民安,则天下治,自古至今,皆是如此。”
“你上任以来打压豪强之举,称得上大快人心,尤其能分而化之,并不一味求功,如此审慎小心、深谋远虑,实在令人刮目相看。”
彭怜深施一礼,自谦说道:“都是大人教导有方,下官不敢居功自傲。”
江涴轻轻摆手,“老夫在你这般年纪,还是满腔热血,想着匡扶社稷、造福黎庶,哪里管得这些蝇营狗苟?正因如此,才走了许多弯路,在这知州任上蹉跎多年以致一事无成。你小小年纪便能这般通达灵动,将来前途,怕是不可限量。”
“大人谬赞,下官愧不敢当,此生只求能追随大人建功立业,余者不敢奢望。”
“你呀!”江涴笑而不语,随即说道:“左右无事,去后宅看看你姨母,她如今身在孕中有些娇气,你来了若不过去拜见,只怕她要挑理。”
彭怜会心一笑,随即告辞离开,来到后宅拜见白玉箫。
白玉箫已然显怀,此时正在榻上躺卧休息,听见彭怜求见也不起身,只让他直入闺房来见。
见她毫不避讳,彭怜也自然大方进来,行过拜见之礼,这才一旁坐下闲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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