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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快步走过时偶而会带过一阵附有食物香味的风,那风拂过鬓角时,强烈的割裂感让陆景渊有种莫名的恍惚。
这是他第一次步入市井,离开那座金雕玉砌的宫殿之中。
他并不厌恶那座宫殿,那里纵然如同一片静压抑冰冷的深潭,几乎人人都戴着面具循规蹈矩的活着,但却依旧给了他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活。
但他也并不喜欢那里,繁华而空虚,一切好像虚无如泡影,无聊的争斗不断上演,却无意义地如朝露一般转瞬即逝。
在那里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也听不见别人的声音。
母后也不喜欢那里,但她能将自己寄托在诗画之中,以此排解忧烦,那他呢?他又该将自己寄托在什么地方呢?
陆景渊细细嚼着口中的烤肉,香料颗粒在齿间炸开,浓郁刺激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
“哥哥。”陆景渊放下筷子,神色复杂,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嗯?”谢樽正努力和一桌子食物斗争着,风卷残云般地将它们扫入腹中。
“昨日徐先生新教了我一句诗”陆景渊顿了顿,见谢樽把筷子放下看了过来,才继续说道,
“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听见这句,谢樽原本轻松的神色也收敛了起来,他看着陆景渊,眼神中带着探究和一点隐藏极深的期待:
“那……你以为此句该如何解读?”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其中的寓意,因此也询问了先生,但先生给我的答案,似乎与这句话并没有十分紧密的关联。”
“什么?”谢樽追问道。
“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谢樽愣了一下,随后轻笑一声,起身把陆景渊拉了起来,抬脚就往楼下走去,临到柜台前时,还将交代了一句将还未上桌的菜打包送到谢府去。
天边已见暮色,雾蓝带着浅紫的云霞铺展,与城中逐渐亮起的烛火交相辉映。
谢樽带着陆景渊上了城中此时已经少有游人的古塔,凭栏俯看着仍旧熙熙攘攘的长安城。
或许是因为应无忧自幼便拜在徐行之门下,是徐行之的关门弟子,尽承其智,传其衣钵,所以如今陆景渊学到的许多东西,当年应无忧都曾经教过谢樽。
“殿下当真不明白?”谢樽偏头看着陆景渊,眼中带笑,见陆景渊仍是摇了摇头,才继续道,
“自古帝王见天下太平,国力日盛,便多喜益事边功,说来也不过一个争字而已。”
“但穷兵黩武,争斗不断,最后又能得到什么呢?史书上的几笔功绩而已,但这种收获而付出的代价,书中想必已然尽言,所以……值得吗?”
“徒扰太平而已。”
如今边境之苦倒还不算凄惨,毕竟当今陛下重文轻武,倒是不重边功,但这也不代表边境的争斗就已然消弭。